dudu樂園

寒冬氣溫回暖的假日上午，陽光燦爛，給渾身沾滿食物和口水的虛弱小黑好好地洗個舒服的熱水澡，一邊洗，一邊問問小黑：還希望我能為你做什麼嗎？

這兩年，小黑因為長毛，都在夏天送牠到寵物美容修剪順便洗澡，自己動手幫牠洗澡的機會反而少了，而我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幫牠洗澡了。我洗得很用心，努力地把沾黏在牠身上已經乾掉的結塊洗乾淨，同時將牠腿上的長毛修剪整齊，沖洗完後，擦乾、吹乾之後將牠放在陽台曬太陽。

小黑的體重已經掉到5公斤，除了頭、臉蛋還可以，身體幾乎瘦到不成形，我抱起來都覺得有一種很害怕的感覺，怕一身骨頭會「啪」地斷裂。

小黑從前天開始，嘴裡微微有點血絲出現，牠睡覺的毛巾，偶而會染上會有一些些淡淡的血漬，不知道是滲血還是腫瘤破裂了？對於「不好」這回事，我已經不擔心了，因為「再不好也不過就如此，也不會再好了」……這應該就是癌末病患的狀況和家屬的心情吧！？

我能做的只是盡力每天少量多次地「灌食」，灌稀釋的baby food，一天目標是灌兩瓶，但是小黑會抗拒，而且常常是灌進去一些從嘴邊流出來一半……開始的時候，有點手忙腳亂，但是幾次下來的經驗，我已經漸漸學會和小黑的這種狀況「共處」了，灌食前做好準備，一切就會比較順利----要穿好連身長袖的圍裙，戴上手套和口罩，預備三、四條濕毛巾，和乾的大毛巾墊在小黑嘴下，還有數支針筒和稀釋好的小瓶裝食物三四瓶……然後一邊灌食，一邊擦拭嘴邊流下來的食物，……一次餵完，要收拾清理消毒器具和小黑的清潔……往往就要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。

在灌食的時候，握著小黑的嘴巴，一邊看著小黑無奈的眼神，我突然想著：「如果小黑會說話，牠會想對我說什麼呢？」我發現，我心中那個「洞」更大了，大到難以言喻的恐懼，短短時間，經歷一次失去妹妹傷痛，來不及擦乾眼淚，又正在和小黑「慢慢地告別」著。

也曾和朋友及醫生討論過為小黑裝置「鼻胃管」或「食道管」的方式餵食，但是討論結果是「意義何在」呢？最後我們還是決定，不要讓小黑增加額外的負擔，讓牠自然地在家度過最後的時光就好。

這兩天，小黑已經從「可以起身走路、惡化到轉移致左前腳，所以腫脹無力，幾乎沒有辦法起身行走，本來就孱弱無力的身軀只能靠外界的輔助，讓牠起身移動。小黑是隻乖狗，牠還是堅持要「站起來，離開窩去尿尿」，所以每次餵食完畢，我會用大浴巾穿過牠的肚子下方，兩邊拉起，幫助牠行走到陽台尿尿。

看著小黑，沒有呻吟哀號，我其實不知道牠痛不痛，但是感覺牠很無奈，很疲累，每天，每時每刻，我都在問我自己：「如果小黑會說話，牠會想對我說什麼呢？」

翻閱小黑的「寵物健康手冊（預防針接種紀錄）」小黑應該是2003年來到我們家的，而在2003年前已經在路邊看見牠一段頗長的時間了，那時有人照顧著，所以小黑應該也有10歲以上了，來我們家七年，但是我對小黑的記憶卻不多，和小黑互動的種種也不是很深刻……我竟然不太記得小黑開心的樣子，也想不起來我和小黑有沒有一起玩耍過？有沒有對牠生氣責罵過？（這點或許有吧？牠剛來時常常咬爛拖鞋..）……我想，總是安靜不被注意到的小黑需求不多，牠要的只不過是個「有吃有喝，可以避風遮雨的避難所」吧！

這樣苦命的小狗，即使已經找到到一個家，還是一樣卑微低調，令人不捨。

想到這，我大概也明白了，剩下來這段「安靜陪伴」的時光，大概讓就是我們此生彼此留下記憶的時間吧！只是這樣的互動，對我來說真是殘酷的事實，對牠而言也實在是一種折磨啊！

如果小黑真的會說話，牠，究竟會想對說我什麼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