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udu樂園

   小乖走後，我常常在想：小乖這一生究竟幸福嗎？快樂嗎？牠滿不滿意我們這兩位主人呢？

    曾經在一本「荒野的呼喚」繪本中看到，那狗兒死去的前一刻，往事歷歷，一幕幕地在牠腦海重現，牠說：「……我由衷感謝，我擁有這漫長的，美好的，豐富的一生。」(註)，那段話與畫面一直深藏在我心中，小乖逝去，我一直在想：小乖在最後的那一刻，腦海中浮現的映像是什麼呢？是在「小乖發源地」那段擁有許多店家疼愛的快樂日子？還是經歷多次店家搬遷後遭到驅趕而餐風露宿孤單害怕的感覺？或者是來到嘟嘟樂園後和我們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？

    如果說六年半是牠一半的年歲，對一隻狗而言，十多年的日子和幾經變遷的環境，牠的一生算是經歷豐富了，但牠是否滿意我們呢？我不停地自省，捫心自問：六年七個月又九天，我是否盡到一個好主人的責任？老實說，我自認做得很不夠。當牠舊疾復發，拱起背用無助的眼神看著我時，我對牠說：「小乖，要忍耐！」而不是即時給牠吃藥；當牠的心臟開始有了變化，氣喘吁吁，我卻也只當是天氣熱或牠過於激動，僅是拍拍牠，說「嘴巴閉閉！安靜下來，不要生氣！」，晚上要睡覺時，我們都要抱跛腳的汪獎上樓睡覺，後期小乖也學汪獎坐在樓梯口等著我們抱，我絲毫未曾察覺牠已經在向我們表達需要幫助，讓牠自己勉強的走上樓，且還對牠說：「小乖，怎麼你學會耍賴啦？自己走！」，而在牠身體每況愈下，夜夜頻尿，需要我起床帶牠去尿尿時，我卻自私的認為牠是在找麻煩，殊不知那是牠沉默無聲的哀求……。

    最叫我懊悔的是，就在小乖離開的前兩天晚上，睡前我為了省事，將牠和汪獎一手抱一隻，危危顫顫地上樓，那樣粗魯的抱法雖然不過短短十幾秒，但對於心臟狀況已經嚴重不堪的小乖，是何等的痛苦？

只是小乖卻對我寄予完全的信任，雖然我常常不能幫助牠減緩疼痛與不適。牠卻從未對我失望。我此生將無法或忘，當牠心跳停止，離我而去時，那滿溢著包容與諒解，對我仍未有一絲怨怪的信賴眼神。

    以我自私的角度而言，小乖的這一生確實是豐富而美麗的，因為牠用心對待每一個與牠相遇的人，牠更認真地學習適應著人類加諸在牠身上的種種要求，無論合理與否，牠都做得很好。最重要的，牠用完全的愛與信任回應著每一個曾照顧過牠的人，尤其是我們。

    一隻狗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六年半呢？對小乖而言，牠已經把最美好的歲月無私地給了我們，帶給我數算不盡的歡笑與滿滿的幸福，能擁有牠的陪伴，讓我對生命充滿感謝。至於現在已沒有機會彌補，那種種的不足，我能做的，就是擦乾眼淚，記取傷痛的教訓，為著家中其他的成員繼續努力。我想顧家的小乖也會願意我這麼作的。

    小乖的最後一刻，浮現牠腦海中的往事是什麼呢？也許不盡然美好無暇，但我深信，牠是看見了自己駛著生命的列車緩緩進站，而車上則滿載著祝福與愛！

註：引用自《荒野的呼喚》，格林出版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