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udu樂園

   小乖走的當天，陽光燦爛。第二天卻是個下著傾盆大雨的日子。早上醒來，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到了，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出門見人，也不想開口說話……於是把自己關在家裡一整天，只靠著msn和簡訊與醫生聯絡。

    坐在桌前，淚水不由自主地流著……。平日的工作壓力讓自己喘不過氣來，此時，我知道必須要停下一切，完全地安靜下來，去整理有關小乖的一切。

   混亂的思緒中，我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通知所有小乖的「醫生好友」們，於是不擅打簡訊的我，拿起手機笨拙地打下：「小乖走了，謝謝你們！」，然後在msn訊息寫下：「小乖於2006年8月9日下午，戴上翅膀，啟程往上帝的懷裡去了！謝謝各位曾經照顧過小乖的醫生們。」

不久，手機中收到幾封「回信」：

第一個是若清：「我想，小乖很幸福了，暫時不打擾你，再聯絡！」

之後是偉祥：「禮拜天的工作(教會)已經找人代了，請放心！等你心情好點再聯絡！」讓我十分地感動，他們了解我的感受，所以即使對發簡訊如我一般手拙，卻也努力地一字一字地敲出，而不是打電話來說：「不要難過啦……節哀啊」甚至是說「難過也沒有用，要冷靜……」之類的空話。朋友們選擇以靜默且克制的「陪伴」與「同在」，體恤憂傷，分擔痛楚的善意，令我深感無比受用。

    接下來，我開始努力翻出以前所寫的日記和小乖所有的相片，透過翻閱這些過往的記錄，小乖的足跡彷彿又在我眼重新前走過一遍。我才發現：這些年來小乖一直在改變著，從剛來時瘦瘦的身體、尖尖的臉、細細的眼和豎直的耳朵像小狐狸的模樣，漸漸地轉變為圓圓的臉、圓圓的眼，耳尖也略為下垂，身體也變得圓滾滾的，看起來像隻小熊――小乖變得友善而又溫馴。

    上午10點半，我到頂樓露台的椅子上坐著，聽著淅哩淅哩的雨聲，任憑溫蒂、阿草、黑白花在我身邊跳著、舔著……黑美不時叼著球丟在我腳前，示意要玩球，Picky則是慌張地在雨棚下亂跑……我伸手將牠拉到跟前，捧著牠的下巴看牠，告訴牠：「Picky，小乖不會再出來罵你了，不要擔心……」頓時，淚水又不停地湧出，像是天空中下不停的大雨一般。

    我回到屋裡，盯著電腦螢幕發呆了好一陣子，突然畫面上閃出簡醫師msn的訊息：

「已通知寵物安樂園，大約下午1點來接小乖。」

「好，謝謝！一切拜託了。」

「你要來嗎？」

 我很想再去一趟醫院看看小乖、抱抱小乖，但我知道那已經不是「小乖」了，昨晚我們離開醫院時，小乖的身體就已經冰冷僵硬了……牠已經戴上牠的翅膀悄悄地飛去……。我想即使去了醫院，也做不了什麼。於是，我回醫生：

「不了，我會守在螢幕前，要接走時再通知我吧……」

下午1點半，msn上又跳出：

「他們來接小乖了……還有要吩咐的嗎？」

我流著淚，在鍵盤上敲出：

「拜託他們多費心，火化後，請再送小乖回醫院。同時，告訴小乖：好好地走！」

「知道了，那要帶走了！」

「好，謝謝！一切拜託了。」

2點10分，畫面上跳出另一個醫院的謝醫師：

「小乖什麼時候走的？」

「昨天下午四點。」

「楊醫師有說什麼嗎？」

「上禮拜小乖切除腫瘤時，有順便照X光，楊醫師有說小乖的心臟狀況很不好，要開始吃藥……前兩天他喘得很急，楊醫師說，這是心臟病末期，要很小心，……但是，我想昨天在場的醫生都很震驚吧！沒想到小乖走的這樣快！小乖暈過去時，所有的醫生都放下工作，趕來急救、打針做心臟按摩……但是……無效……我說：沒救了，對不對？他們才停手……

不過，我沒有大哭，我當時很鎮靜。……

我說：給我剪刀和袋子。

陳醫師知道我要做什麼，立刻遞給我剪刀，

我將小乖的毛剪下，小心地收在袋子裏。……

接著我說：這裡還有其他病患要看診，我帶小乖下去(到地下室病房)吧！

簡醫生伸手要接小乖，我執意地說：讓我自己抱牠！

他幫小乖安置在一個籠子裡，將籠子門打開，讓我可以看著小乖，摸著小乖……」

我在病房籠子邊坐了不知道多久，醫生們讓我待在那兒陪小乖，沒有打擾我。

直到晚上我離開時，小乖的體溫已經消失了……」

我不停地打字，一直「說」，一直「說」……透過這個方式將心中的痛化為一個個的字跳上螢幕發洩出來，謝醫師也很耐心地「聽」著。

「小乖現在在哪裡？」

「剛剛帶走了！請他們明天送回醫院……」

「你們還好嗎？」

「迦得出門上班了，我今天在家，哪兒也沒去……」

「要不要來坐坐？出來透透氣？我買地瓜給你吃」

「不了，我今天那兒也不想去……」(平時最愛吃他醫院對面賣的地瓜，但今天卻一點也吸引不了我。)

「好吧，那過幾天等你心情好些再來坐坐吧！」

「好！謝謝！」

和謝醫師結束對話，已經接近傍晚了，msn 上又出現了亦晞：

「你要出來嗎？」

「不！不想出門！」

「需要我去陪你嗎？」

「不用了，謝謝！」

「那……需要幫忙嗎？我可以為小乖做什麼？」亦晞真的很貼心。

我突然想到她就住在醫院附近，於是請她：

「幫我訂花，先幫我寫張謝卡帶去花店，請花店一併送去醫院。」

「不用請花店送，我去就可以了，我到花店去拿花，然後送過去……」

「好，太感謝你了！」

「謝卡要寫什麼？」

我想了想，在鍵盤上敲下：「楊醫師、陳醫師&簡醫師：謝謝你們對小乖所付出的一切，我們無以為報，願上帝親自報答你們。小乖的家人敬謝」

雖然小乖離開的次日，大雨下了一整天，我的淚也流了一整天，……但，在痛失愛犬的悲傷同時也感受到友誼的溫暖。

我要再一次地說：謝謝各位所有曾經照顧過小乖的醫生們――

「陽明」的楊醫師、簡醫師、陳醫師；「中英」的吳醫師、葉醫師

「誠恩」的謝醫師。

謝謝亦晞、偉祥、若清的陪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