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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種心情，很難形容，這些年來，老狗家人一一遠去，有的是輕輕地離開，有的是「驚天動地」地身亡，還有的是「以前的醫生」都還搞不清楚狀況，就莫名其妙地走了。最近，是妹妹，牠用了一年8個月的時間，在和我慢慢地分離。但是這種「慢慢地、漸漸地告別」到現在還在持續著……

小黑，在8月時輕微中風，雖然事後有復原，但是10月開始突然暴瘦，食慾不振，到醫院前後三四次，醫生的檢查是很輕微的「感冒」、「淋巴發炎」、但是小黑一直沒有好轉，呼吸有怪聲，而且嘴巴有濃濃的異味，但是醫生說那是「牙結石」，礙於小黑已經很老了，我不敢輕易讓牠打麻藥洗牙，只好一邊服用消炎藥，一邊繼續觀察。

直到11月初，感覺小黑實在是很難過，再帶去檢查，那時小黑兩側淋巴非但沒有消，還腫脹比之前還大很多，加上我堅持小黑嘴巴不是普通牙結石的臭，醫生才打開嘴巴檢查，赫然發現小黑口腔中上顎長了一個腫瘤，已經不小了（註）。當下真是擎天闢靂，不知道該如何。我心中赫然一個洞……怎麼一直都沒早發現呢？隨著小黑原本的醫院即將結束，我們隔天馬上轉診到路途較遠的熟識醫院。但是儘管轉院的醫生很專業，也已經太遲了。對於小黑，後來的醫生建議：只能做安寧照護。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，能吃就盡量給吃，開心就好」（註2）。這句話聽了頗心酸，但是也只能這樣消極地讓小黑開心吧！

小黑的食慾一直很不穩定，上個月每次餵食都在和妹妹、小黑奮鬥著，但是在妹妹情況轉壞之際，小黑卻相對地開始願意吃一點東西，這樣的狀況持續到妹妹離開後的這幾天，小黑勉強還能吃，有時，我讓牠關在一個獨立的房間裡一整天，不要讓其他狗去打擾牠，偷吃牠的特殊食物，小黑可以在一天之中，慢慢地將食物吃完。不過也有時候，小黑會像妹妹一樣需要我們把食物放在手心上，用哄的、一點一點慢慢餵才肯吃。但是一旦，吃太多會卡在上顎，我就得伸手指頭進去幫牠把食物挖出來，再一點一點地餵……吃完如果小黑願意配合，就用妹妹留下來的生理食鹽水幫牠沖洗嘴巴和口腔。但是小黑食量有限，所以仍舊持續暴瘦中，體力也一天比一天還要差……

今天早上，小黑看起來似乎很沒有精神，阿得伸手探探小黑頸部，發現兩側淋巴結腫脹得更大，我們立刻送小黑去醫院。但是醫生卻說：這樣的狀況，已經不是吃藥可以減緩的，兩側淋巴結會漸漸一直腫大，口腔上顎的腫瘤也會一直腫大，直到最後無法吞嚥，無法進食……然後……漸漸地 衰弱……慢慢地……離開。

我們和醫生討論很久，問醫生最壞的狀況是什麼樣子？小黑會很痛苦嗎？需到最後那一刻，需要我們「做決定」「幫助牠」走得舒坦一點嗎？甚至我都問道小黑還有多少時間呢？醫生想了想說：「新曆年看看能不能撐到那時候？」天啊，這一年對我來說真是傷心的一年！

小黑現在外觀看來還好，只是常常顯得很疲憊，但是還是會在屋裡走來走去，偶而還是會吃東西，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盡力讓牠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，自由自在地在家裡走動，短短幾天經歷這些狀況，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堅強，但是事情接踵而至，我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思考，只能說小黑實在是一隻苦命的狗，牠總是安靜低調，不去挑釁別人，只有被欺負的分，對於牠，以前我們所付出的關注實在不多，所以我有很深的歉疚。希望能用剩下的時間好好地彌補牠當年對我們的信任與託付（註3）。但是我也知道，所剩不多的日子，是怎樣也不夠彌補的。

そろそろ　しつれします……不知道為什麼？我的心底突然出現這樣一句日文，不斷地在心中盤旋著……，以我的程度，只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說：「差不多，該告辭了……」，但是教材上的解釋『「そろそろ」有三個意思：一是「慢慢地、徐徐地」，二是「就要，不久，快要」，三是「漸漸地、逐漸……」的意思，而「しつれ（失礼）します」是告辭、分別時寒暄客氣的說法……』

原來，「漸漸地……慢慢地……就要分別了……」小黑這麼說著，妹妹也曾這麼說著。而且用了一年8個月緩緩地說著……

明明知道那一天就在眼前，要漸漸地、慢慢地、走向那一天，那一刻…很折磨也很辛苦啊！

そろそろ　しつれします……在繽紛的聖誕季節，

そろそろ　しつれします……在邁向下一個生日之際，

そろそろ　しつれします……在年終，回顧一切的時刻….